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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烬雪囚 剁椒鱼 2925 2025-04-16 12:53:14

三年了,萧沂时常还会困在那个梦里,不愿醒来。

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三日。

萧沂站在雁门关的废墟前,风雪灌进他的衣袍,却浇不灭他眼底的疯狂。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声音嘶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顾临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谢晟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帝王近乎偏执地搜寻每一寸焦土。可最终,他们只找到半截烧焦的嫁衣碎片,和一枚染血的鎏金凤钗。

萧沂将那枚凤钗攥在掌心,直到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萧沂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龙袍。

他又梦见了那场大火。

梦见了顾临纵身跃入火海时,嫁衣翻飞如垂死的蝶,凤凰蛊纹在烈焰中化作刺目的红光,最终消散于风雪之中。

"顾临……"他低喃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那枚染血的碎瓷片是顾临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谢晟低声道:"陛下,子时了,该用药了。"

萧沂冷笑一声,抬手打翻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泼洒在地,如同干涸的血迹。

"朕没病。"他声音嘶哑,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暗色,"顾临没死……朕感觉得到。"

谢晟沉默不语。这三年来,萧沂的疯症越来越重,他固执地相信顾临还活着,甚至命人在雁门关外掘地三尺,只为找到一具根本不存在的尸体。

“陛下,您这样下去,龙体如何承受?”

萧沂站起身,走到窗前,眺望远方。

“顾临没死,朕知道他没死。他怎么可能死在那场火里?”

谢晟叹了口气,他知道萧沂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三年来,萧沂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去雁门关搜寻顾临的踪迹,但每一次都只能带回失望。

“陛下,您已经派人搜寻了无数次,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闭嘴。”龙涎香在鎏金兽炉中翻涌,萧沂突然挥袖击碎玉案,青瓷笔洗应声而碎。谢晟单膝跪地,余光瞥见帝王掌心被凤钗划开的旧伤又渗出鲜血。

子夜的未央宫飘起细雪,萧沂赤脚踩过冰凉的金砖,在顾临曾经居住的偏殿门前驻足。鎏金笼还悬在原处,空荡的铁链随着穿堂风轻晃,恍若那人腕间金链的余韵。他伸手触碰笼上龙纹,突然想起顾临被锁在其中时,苍白指尖总在雕刻同一只凤凰。

谢晟捧着药碗站在殿外,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推门便见萧沂将整盒明珠倒进鎏金笼。

谢晟将药碗搁在桌子上,“陛下?”

萧沂没有回头,"你之前说那个查清楚了吗?那个跟在北狄王子身边的谋士是什么来历?"

噢,谢晟想起来北狄使团来参加围猎的,“回陛下,此人三年前出现在北境,自称姓沈,精通兵法谋略。北狄王称他为'凤栖先生',颇为倚重。”

"凤栖..."萧沂低喃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备马,朕要亲自会会这位先生。"

秋风卷起萧沂玄色龙袍的衣角,他翻身上马时,腰间玉佩与那枚碎瓷片吊坠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家猎场旌旗招展,北狄使团的帐篷上绘着狰狞的狼图腾。萧沂策马缓行,目光扫过列队迎接的使团成员,最终定格在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身上。

那人身量修长,站在北狄王子身侧,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雪,唇色却艳得惊人。当萧沂靠近时,他微微低头行礼。

"这位就是凤栖先生?"萧沂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问道。

北狄王子拓跋宏爽朗一笑:"正是我帐下第一谋士沈先生。沈先生,还不快拜见大梁皇帝?"

白衣男子缓缓抬头,面具下的眼睛平静如水:"草民沈栖,参见陛下。"

那一瞬间,萧沂的瞳孔骤然收缩。尽管声音不同,尽管半张脸被遮住,但那双眼——那双眼他死也不会认错!

萧沂的手指在缰绳上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盯着那双眼睛,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近乎病态的笑意。

"沈先生?"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朕倒不知,北狄何时有了这般风雅的人物。"

顾临微微垂眸,避开萧沂灼人的视线:"草民不过是闲散之人,蒙王子不弃,才得以效犬马之劳。"

拓跋宏哈哈大笑,拍了拍顾临的肩:"沈先生过谦了!若非先生献策,我北狄怎能在黑水河畔大败梁军?"

"哦?那朕倒要好好讨教一番。"

他翻身下马,玄色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走近时,他刻意放慢脚步,目光一寸寸扫过顾临的脖颈、手腕、腰身都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

是他的无恙。

萧沂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面具:"先生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顾临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草民面容丑陋,恐污圣目。"

"是吗?"萧沂低笑,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朕倒觉得,先生这双手,生得极美。"

顾临腕骨一颤,本能地想要抽回,却被萧沂死死钳住。那只手苍白修长,指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当年顾临用碎瓷片划伤萧沂时,自己也被割破的痕迹。

萧沂的拇指摩挲着那道疤,眼底暗潮汹涌:"这伤……是怎么来的?"

顾临沉默片刻,淡淡道:"幼时顽劣,不慎被利器所伤。"

萧沂盯着他,忽然轻笑:"巧了,朕这里也有一道。"

他松开顾临的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袖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狰狞的疤痕。

顾临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拓跋宏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陛下,围猎即将开始,不如先入席?"

萧沂收回手,目光却仍锁在顾临脸上:"好。"

围猎开始后,萧沂始终没有离开顾临身侧。他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不急不缓地跟在猎物身后,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扑杀。

顾临策马缓行,面具下的脸冷若冰霜。他知道萧沂已经起疑。

猎场深处,秋色浸染枫林。顾临的白衣在红叶间时隐时现,银质面具折射着冷光。萧沂的玄色身影始终与他保持三丈距离,如同附骨之疽。

"沈先生好箭法。"萧沂忽然策马上前,看着顾临箭囊里少去的三支箭,"一箭穿双兔,不愧是..."

"陛下过誉。"顾临打断他,声音刻意压低,"不过是运气。"

他微微侧身,避开萧沂试图捕捉他神情的目光,同时低声对身边的北狄侍卫说道:“去通知王子殿下,我有要事相商。”

侍卫领命而去,顾临这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萧沂身上。萧沂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小动作,却并不点破。“运气?”萧沂轻声重复这个词,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先生的运气,似乎总是出奇地好。”

顾临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策马前行,目光始终在猎场的林木间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萧沂却并不着急。

“先生为何选择北狄?”萧沂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以先生的才智,若留在天启,何愁没有一席之地?”

顾临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疏离和嘲讽:“陛下未免高看草民了。草民不过是一介谋士,哪里有陛下所说的‘才智’?至于北狄,不过是暂且栖身之地。”

“暂且栖身?”萧沂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先生似乎并不打算在北狄久留?”

顾临微微抬头,目光透过面具的缝隙,与萧沂对视,“草民的去留,自有定数。陛下不必多虑。”

萧沂忽然大笑,笑声在猎场中回荡,惊起一群飞鸟。他猛地一夹马腹,逼近顾临,几乎与他贴面相对:"好一个'自有定数'!"

既然无恙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朕就陪无恙好好玩玩。

萧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伸手摘下一枚浆果,在指间轻轻捻动。浆果破碎,汁液染红他的指尖,如同那日顾临唇上晕开的胭脂。

萧沂将染红的指尖在帕子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目光却始终锁在顾临的银面具上。

顾临的身形微微僵硬,但他很快调整过来,避开萧沂那炽热而危险的视线,低声说道:“陛下,猎场深处多有猛兽出没,还请陛下多加小心。”

“沈先生,”萧沂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这面具,何时摘下才好呢?”

顾临沉默片刻,最终淡淡开口:“陛下,草民的面具,不过是为遮掩丑陋之容,与陛下无关。”

萧沂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丑陋?朕倒觉得,有些东西,越是隐藏得深,越是珍贵。”

“……”

作者感言

剁椒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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