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我趁夜来到与萧岷约好的地方,等着他带我离宫。
可踏着月华而来的,却是萧誉。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我愣在原地,就那么看着他,仿佛越过了这漫漫一生。
惜之他笑了起来,向我张开双臂。
我多想扑进他怀里,可我不能,转过了头去道:殿下认错了,奴婢不是惜之。
你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你呢?他立在我身前,道,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吗?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我想起贺盈雪想杀我时,我问她如何认出我的,她说,这几年,景明宫里的宫人,但凡与我有一分相似,都被萧誉逐了。
他不愿见到能让他忆起叶惜之的任何人,却在说我说话的神情像她后,留下了我。
萧誉那个疯子,当时贺盈雪苦笑着道,谁都可能忘记,可他一定能一眼将你认出,他既留你在身边,必是知道,你就是叶惜之。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我问他。
他点头,答:是,可我怕你又走了,才佯装不知。我还知道十四叔也喜欢你,你跟着他比跟着我安全,如果我为你好,就该放你走可惜之,你还记得我们成亲时,说过的誓言吗?
他话音刚落,我的泪就落了下来。
怎么能忘,那时他执着我的手,家里穷得只买得起一对红烛,我们就在那对红烛下拜了天地,并立下誓言。
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
他说过的,说要陪着我,到发苍苍,到视茫茫,到齿牙脱落,到这一生尽了,然后葬入同一座墓穴中。
我这一生,上苍最大的眷顾,又何尝不是遇见了他呢?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为我抹去脸上的泪,又捧起我的脸,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我,仿佛是我们是隔了前世今生才能重逢。
良久,我看见他双目中有泪溢了出来。
我从未见他哭过,他从来都如大树一般任我攀附。爹娘死时,他说我还有他;奶奶过世,他说会照顾我一生;失去孩子时,他说他会用性命来保护我。
可此刻他站在我身前,像个可怜的孩子。
阿誉我终于扑进他怀里。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道:你走后,我就把你当初种在庭中的那棵树拔了,因为我害怕,有一天它已亭亭如盖,而你犹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