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盯着他,他不再看我,避开我的目光。
我大笑,惨笑。他让我信他?凭什么!
当年他说爱我,可还是将我送入了皇宫;当年他说爱我,可还是利用我为棋子,不顾我的意愿将我留下,甚至将我置于天下炭炉;而如今他还说爱我,却要杀掉我的孩子。
这样的爱,怎么可以称之为爱?我不信他,一丝一毫都不。宫人强硬地掰开我的嘴,将一碗堕胎药死死灌入,而我自始至终,以泣血般的神色看着他。
血色在裙摆上逐渐蔓延,他猛地将我箍入怀中,我却以微弱的力气掐上他的脖颈:“容沛!我恨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你到想要你死!你去死!”
面前逐渐蔓延成黑暗,迷茫间,不断有泪水滴上我的面颊。再醒来的时候,心灰意冷,不知为何要醒来。手脚无力,调养许久后,才渐渐生出几分气力。
容沛来看我。
袖中藏着一把匕首,我拼尽所有,朝他刺过去。容沛怔住,却本能地一闪,声音嘶哑:“你竟然……真的想要杀我。”
我仰首,以锐利眼光逼视他,咬牙:“我多么希望你下地狱!”
他怔怔地注视着我,踉跄着后退,我不再看他,将那把匕首拾起,横于颈处:“让我死在这里,或者放我离开。”
“我放你走。”
我离去的那天,正下着细雨,我并没有带走明瑟,这让我极为愧疚。可是之后,我富贵不再,女子在俗世所遭受的欺凌,我年少时也体验得多,怎么忍心她也承受这种苦楚?
她那年不过七岁,却早慧,眼睛沉静美丽,脆生生道:“母妃,您要离开了吗?”
我点点头,不敢与她靠近,怕下一刻就会痛哭:“母亲要走了,或许再也不会见到你。可是明瑟,你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她点点头,却终于极轻微地哭出声来,我掩面,匆匆离去。
王喜将所有的事安排妥当,亲自送我出宫,景色不断向后退去,我终于诀别这里,不知不觉,在这宫中已经度过了极漫长的年华。漫长得如同一辈子。
王喜定定地看着我,突然道:“娘娘,皇上若不是极疼爱您,是绝不会送您走的。”
我顿了一下,哑声道:“我知道。可是那又怎样?”
“在那样漫长的年华中,您确定,从没有对皇上动过心吗?”